有思想的温考拉

越人歌

来自抽风作者的话:上个星期做课前三分钟的时候写的文,刚刚在车上修了一下。写这篇同人尽可能的贴近当时的背景,也感叹子皙生不逢时,借此文悼念他吧。

正文:

灵王十二年,夜。

郢都集市门可罗雀,湖边桥面却同集上形成鲜明对比,掎裳连袂热闹非凡,听卖猪肉的老王说他的弟媳的娘家三哥的小舅子随行服侍公子皙泛舟游玩,这一传十十传百的,集中的男女老少纷至沓来,只为一睹鄂君的尊容。

传闻那是一位怎样的男子啊,坊间曾以诗词来评价他,皙有鸿鹄志,叹君错代时。倘若有朝一日黄袍加身,必能受尽百姓爱戴,太平盛世啊……不过可惜的是,这只鸿鹄还没等起飞就让人把翅膀撅折了。

“公子,天色已晚,您该回去歇息了。”或许是看到人群散去,站在一旁的侍卫小声提醒。

“现在几时了?”端起面前的茶杯,茶已凉透。“亥时。”侍卫回话。男子唇边似有若无的苦笑一下,又将茶杯放回桌案。

“我还不累,你们先行回宫罢,船家劳烦你将他们送回岸上。”公子皙摆了摆手,月色落在他俊朗的面容,每一寸都是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寂寞。

“他长得这么好看到底在愁个鬼啊?”榜枻慢慢的划着船,心有疑惑,还有些许,欣喜。

“可他真的很好看诶,楚国王室基因很强大嘛。”榜枻觉他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面容精致,真是我见犹怜。

“小哥,你说今夜会下雨吗。”不知何时公子皙已来到船头,遥望天河状。

“应该不会吧。”榜枻被突然问道,拗口的楚语有点戳他笑点。

“你不是楚国人?”公子皙的视线终于停留在他不知所措的表情上。榜枻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着急想要出来,下意识的用手压住,该死的,你出来我就挂了。

“……我是越人。”

“你叫什么名字。”公子皙淡淡问道,“回公子的话,我没有名字。”榜枻优哉游哉的划着桨,“在下自幼便无父无母,这二十年来大家从小孩到榜枻这么叫我,早已习惯了这个称呼,要不公子给草民赐个名?”榜枻有些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了。

“那我就为你取名作水生吧。”公子皙指尖沾着杯中的茶水写下这二字,唤榜枻来看。

“好名字,谢公子赐名。”心想,去死吧寻思半天就想出这破名字。

又是良久的沉默,公子皙的目光重新回到天悬的星河,榜枻盘坐在船头,一遍遍的写着水生,身旁有微风拂过。

倘若与你相遇会让我错过许多人或事,我,并不介意。

“水生你会唱歌吗?”公子皙问,同时倚靠船舷而坐,手在湖水中轻轻拨动。

“会,公子想听什么?”榜枻答道,手中的船桨被他紧紧握住。

“你随意就好。”他眯起双眸,眼中如有霞光。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曲,终了。

歌者还沉浸其中,闻者却早已醒来。

“我……我并非有意冒犯公子……”榜枻惊慌的跪倒在地,不小心将身边的船桨碰入湖中。

“你喜欢我?”公子皙站在他身前,同他一样跪坐在他的对面,略带笑意的打量着他。

“公子,您万不能这么跪……”话音未落,两片唇瓣便封住了他的口。是好闻淡雅的檀香……榜枻被这气息迷住,一时之间竟连错愕也忘记了,他只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缠绕着,吮吸着,辗转厮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喜欢我?”公子皙解下他的衣带,从容不迫的亲吻着榜枻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如同宣布领土主权般不容他人夺走。

“废话……我若是不喜欢你的话……方才就应把你踹下船去喂鱼了……”耳畔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榜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不知何时眼角淌下两行清泪。

这湖中的鸳鸯翌日尚可聚首,今夜一过,就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他了。这样想着,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些。

后半夜的天有点转凉,子皙扯过一披绣被将榜枻裹住:“事后身子虚,小心着凉。”榜枻心里翻了250遍白眼,世人都说你谦和,倒不如说你装的一手好大尾巴狼。

“我疼。”榜枻掀开被子生气道。

“听话,受了风寒就不能愉快的共赴巫山了。”公子皙又为其盖上。

妈的……

“你在宫里过的开心吗?”榜枻蹭到他的怀中搂住他。

“没有今日这般开心。”公子皙摸摸他的头,之前有仅有的笑模样又消失殆尽,陷入了沉思。

“既然不开心的话就跟我走咯,你觉得这想法怎么样,刺激不。”榜枻琢磨半晌突然蹦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得把公子皙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哈?”

“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一对田园夫夫不是很好嘛。”榜枻作楚楚可怜状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事情都嘱托完毕,三日后的子时我在这湖心小筑等你。”宫中之人,身若能由己,该有多好。

“一言为定。”

我们马上要在一起了,不知你是否像我一样高兴呢,子皙。

三日后,湖心小筑。

夜风微凉,榜枻赴约来到小筑,左右顾盼,却迟迟不见子皙身影,他人在哪里?

从酉时,到寅时。

他感觉这夜似乎太漫长,漫长到要耗近了他这一生。

一夜过去,榜枻终于意识到他失约于他这一事实。

“你我之间的约定……都不作数了吗……”他拂袖离去,袖口沾满了泪水。

三日复三日,朝中传来消息说有两位皇子几日前在宫中同时发病暴毙而死,朝中上下皆扼腕叹息,但隐藏在这故事背后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正值楚国与吴国交战,败北的楚灵王沦落在民间后不久便辞世了。消息一经传出郢都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公子弃疾趁此劝降子比与子皙同他结盟为吴国效力。却不曾想这二位都是道德君子忠厚之人,宁可双双投缳自杀也不愿背叛国土,因而发生了如此悲剧的一幕。

是这个动荡的时局杀死了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而他也成为了他沉睡在这片土地的祭品,他注定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悲惨而短暂,这就是鄂君子皙的一生。

七日后

郢都依旧如往常一样忙碌,虽然城外兵荒马乱却并没有打扰到城内繁荣忙碌的生活,只是,湖中摆渡的船只好像少了一艘,善歌的榜枻也不见了踪影。

又是听卖猪肉的老王说,他好像回到了越国,娶妻生子,过起了平淡日子。也有人反驳他说小哥其实并没有回到越国,他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不过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至于他在哪里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

真的没人知晓吗?

其实卖猪肉的老王那夜有看到,静止在湖中央的一艘小船,榜枻散开长发,一袭白衣如玉,清歌雅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榜枻,远远望去犹如一株昙花,如今这昙花现了,可韦陀又在哪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心悦君兮君不知啊……”尾音未落,只见他纵身跃进湖中,这可把卖猪肉的老王吓傻了,因他不习水性,此时叫人也来不及了,于是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白衣渐渐沉入湖底。

也许是心虚,抑或是愧疚,他始终不敢说出当夜发生的事情,每天夜里他都会去湖边看看,或许是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安息,到他该去的地方去。

公元前263年,楚国覆灭,合并于秦。

秦国街市。

有个蹲坐在街角的小乞丐逢人就说自己曾遇到一位身着水绿青衫、仪表不凡的男子赏给他一串圜钱,那人好像就是楚国的公子皙。

听过他描述的人都哈哈大笑说小乞丐在撒谎,楚国的鄂君早已仙逝多年,可是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小乞丐还说,他的身旁还紧跟着一名白衣翩翩的美少年,众人纷纷摇头说不认识,可能是友人吧。

小乞丐不知道,可能谁也都不知道,白衣少年是谁,青衫男子又是否是故去的公子皙,就将这些个疑惑留给后人去评说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心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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